這屋子太陰暗了
瞳孔放得再大也無濟於事
只好閉眼聆聽
沒日沒夜地聽著
聽見葉子落地的聲音
行人走過踩碎葉子的聲音
清潔員掃走葉子的聲音
葉子被風吹起翻飛的聲音
聽見北風的聲音
風吹動樹枝的聲音
商店聖誕歌的聲音
過年鞭炮的聲音
聽見發芽的聲音
電線桿上麻雀嘰喳的聲音
春雨滑落的聲音
風箏掉落的聲音
聽見雷雨的聲音
車輪輾過濺起水花的聲音
泥土龜裂的聲音
汗水滴落的聲音
聽見我體內不安的聲音
撕腸裂肚的聲音
伸懶腰骨骼擠壓的聲音
聽見這屋子崩解的聲音
肚子真痛阿
只能用力嘶吼
我還沒發育完全的聲帶
發不出聲音
只好用力掙扎
我被壓縮的四肢
咬著牙用力擠壓
聽見我的血流向肩膀
流向手肘
流向指尖
聽見了血管的網注入鮮血的聲音
聽見那牆在崩解的聲音
透進來的強光讓我的瞳孔急速縮小
就要逃出去了
再用力一點
丟掉雙腿吧
反正已無力行走
肚子還在陣痛
沒有時間流淚了
要快
那牆在崩解
用頭頂
用肩膀撐
讓鮮血離開大腦全部注入肩膀
牆被我推倒了
逃出來了
我沒有腳了
我記得
要用手爬
咬牙閉眼衝出去
聽見了聽見了
那牆倒塌的聲音
心跳真快
慢慢張開眼睛
很慢很慢地
看到了
金黃的陽光
翠綠的樹葉
藍藍的天空
看到了
牆外的世界
這樣熱鬧的顏色
看到了
遠方
那將是我要飛去的地方
是我能看到的
所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