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他在我面前把你帶走
留一臉愕然的呆滯表情給我
如果知道那一別將是永遠
我會更努力跟他周旋
我們相遇在木棉花紛飛的校園
一整片的藍裙白衣中獨獨看見了你
脣紅齒白 笑意盎然
那樣淡淡地笑過學校後門的自行車道
我用力踩著踏板擠到你身邊
只是跟你笑著 你回我以同樣的笑
那笑只該存在于紅樓的黛玉臉上
開學發現竟然在一個班上
樂壞了我
心想我有了個妹妹了
儘管我的高度永遠少你那麼一點
你是我的妹妹了
我抱佛腳抱到了個省女中
你卻決意重新來過
南陽街將取代我整整365天
你要出發北上那天
大概不知道我已經哭了幾個來回
我在英文課給你寫信
在晚自習給你寫信
在宿舍床上就著走廊餘光給你寫信
300多封信
有你在南陽街的苦悶
我在欖仁樹下的思念
就當老師吧 你說
認認真真夾著樂譜惡補鋼琴了
在省北師的歲月你忙碌了起來
偶而的返鄉我當然不放過
賴著你教我鋼琴
理察的鄉愁
你嗔笑說我原來會彈琴
不會 真的
那些豆芽菜是我夢寐以求卻無法觸及的
你不會知道因為要讓你記得
我強背了幾十個音節
而今生就這些了 不會再多了
不愛回鄉的我離校後
因為你回到鎮上教書而願意回家了
並肩躺在你的床上
聽你叮叮噹噹說著孩子們的點滴
在我心中 你也還是個孩子
你是我的妹妹
深夜的電話喚醒惺忪的我
線的那頭你無助地哭著
我光速地讓幾個月的往事重播
企圖組織起這個傷害的始末
氣急敗壞的我忘了安慰你
大聲吼你怪你
忘了安慰你
約他出來談判我說
向晚的茶店偏僻的角落
他說他愛你但不能丟下糟糠妻
你不斷用哀求的眼光要我平息怒火
我只能無奈的嘆息
而他在我面前帶走了你
如果我知道那是最後的別離
我不會不會讓他帶走你
你走後我掩面哭泣
為什麼此刻竟幫不了你
炎熱的夏日午後
倚在廚房門口對母親叨絮
他說看了你風光的婚禮
剩半碗綠豆湯的碗擊破在廚房口
你成了人妻而我竟不在宴客名單內
急急滾落的淚讓母親有點驚慌
他知道我的哀傷
他說你既不珍惜我何苦強拉你裙裾
我工作我睡覺我麻木地行走
日日夜夜等你給我一個理由
二十多年過去還在等你開口
你卻真的真的不願意再回首
而我知道
那一夜我忘了安慰你
因為愛你而吼你
但是忘了安慰你
而我
別來的八千多個日子
從來 從來沒原諒過自己
(阿毛~蝶的國中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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